第111章 前腳離婚後腳領結婚證
周觀塵抿抿唇,從黑暗裡走出來。
這時單元門開了,一男一女相攜走出來,正是姜芫和陳默知。
走了兩步,兩個人就抱在一起,頭也低下相貼。
周觀塵擡起的腿落回去,本來就不怎麼好的心情,刹那間冷如寒潭水。
原來,小醜竟然是他自己。
他直接掉頭,快速上車,然後用一種類似野獸低吼的聲音催促“開車。
”
保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,隻能加大油門,把車子轟轟開出去。
姜芫聽到聲音,扭頭看過去,卻隻看到黑暗裡車子離開的影子。
陳默知則低頭去看她的腳,“沒事吧?
”
姜芫剛才不小心踩到一顆石子,剛好他扶住了她,兩個人同時低頭,看起來像是親在一起。
看了看腳,姜芫笑着說:“沒事。
”
陳默知不贊同地看着她手裡的垃圾袋,“我說幫你倒,你非要下來。
”
“主要是有兩句話想跟你說。
”
他看着她皎白月光下的小臉兒,語氣有些熱,“什麼話?
”
姜芫避開了他的目光,“默知哥,我知道你在做一些事,而且是很危險的事,你要小心。
”
陳默知鏡片在夜色裡泛光,“芫芫,抱歉,我不是不告訴你,隻是……”
“噓”她制止他說下去,“默知哥,我14歲開始就跟我師父下鬥,雖然有師父的保護我很少接近人,但也知道隻要做這一行,不管是什麼性質的,都不是善茬兒,更多的都是刀尖舔血的亡命之徒,你一介書生,要小心。
”
陳默知低頭看着她的眼睛,她的眼睛生得美,笑的時候是盛滿了世間美好,哭的時候感覺全世界都虧欠她。
他沒忍住,伸手想摸她的臉,可最後又改摸頭,“放心吧,我不會讓自己有危險的,我還等着給你的孩子當幹爹呢。
”
她用力點頭。
那些不好的事情就都随着夏天一起過去,她會和過去劃清界限,重新開始。
……
第二天,下雨又降溫,姜芫穿上了毛衣。
毛衣是她新買的,不同于以往黑白灰的單調,是淡淡的紫色,毛茸茸的質感,襯得她小臉兒瓷白,泛着釉質的光澤。
陳默知有重要的事不能送她,昨晚就把車子留下,何苗陪她一起到了民政局。
她是卡着點兒到的,剛停下車子就看到了周觀塵的車,即便下着雨車窗也開着,露出一隻冷白修長的手。
一陣風吹來,他指間的煙被吹得扭曲淩亂,連往事都成了灰。
姜芫沒有跟他打招呼,撐開傘準備先進去,錯身而過的時候,聽到車裡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。
習慣使然,她下意識地回頭想要問問他怎麼了,可剛張開嘴,又想起他們是來離婚的。
算了,他反正有白抒情心疼,跟自己沒什麼關系。
她和何苗都算是病号,走得很慢,很快身後就傳來腳步聲,高大的男人超越了她們,先走了進去。
接下來的過程就很簡單,簽了幾個字後上交結婚證,然後換了暗紅色的離婚證。
一段三年的婚姻,就這麼暗淡收場。
姜芫站起身,看到男人還在那兒坐着,耳朵脖子都洇着薄紅,剛才她靠近他時,能感覺到他身體上的熱氣。
他應該是在發燒。
但這跟她沒什麼關系。
拉住苗苗的左手,她小聲說:“我們走吧。
”
苗苗看了眼還在座位上的周觀塵,眼眸裡迸發出些許的恨意。
壞男人,最好病死。
周觀塵撐着椅背站起來,手捂着唇,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。
昨晚他沒回家,在墓地淋了一夜的雨。
今天早上洗了一個澡後,就高熱不退,嗓子和頭都疼得厲害。
不過這對他沒什麼,10歲那年,他曾經被高壓水槍噴了足足6個小時,高燒40度,但沒有人送他去醫院,反而把他跟三天沒吃飯的藏獒關在一起。
他很清楚記得那東西嘴裡的腥臭味,還有舌頭上的倒刺舔過皮膚的粘膩感。
在所有人以為他會被那東西撕得粉碎,他用一塊尖銳的玻璃片殺了它,血濺入他的眼睛裡,猩紅一片。
後來,他殺了更厲害的動物,甚至……人。
他就是這樣一個髒污不堪滿手鮮血的怪物,所以一切美好都不配擁有。
甚至連剛才在紙上簽下的那個名字,他都不配擁有。
他自嘲的笑笑,對面40多歲的辦事員卻滿眼的驚豔。
這不僅僅是好看,她沒法形容那種感受,就好像一頭兇猛的野獸,在受傷時疼痛卻又慢悠悠舔着爪子的樣子,華麗又危險。
周觀塵快步追上去,把姜芫攔在保時捷車前。
雨傘傾落,她後背緊緊靠着車門,有些慌張地看向他。
男人的目光落在她寬松毛衣下,姜芫神經一下緊繃起來,抱住肚子怒斥,“你想要幹什麼?
”
“陳默知怎麼沒來?
他那熱切的勁兒,不該你前腳離婚後腳領證結婚嗎?
”
姜芫盡量忽視他身上的熱度,“我和他的事,跟你無關。
”
“那帶着你的野種滾遠些,别紮我的眼。
”
苗苗越聽越氣,“周觀塵,姐姐肚子裡的孩子不是野種,你積點口德吧,否則有你後悔的。
”
“後悔?
不是我的孩子為什麼要後悔?
我永遠都不會後悔!
”
“你……”
“苗苗。
”姜芫阻止了苗苗說下去,然後看着周觀塵,“如果沒有别的事就放開我,我要走了。
”
周觀塵看着她冷淡無情的面容,頭更疼了,有那麼一瞬,他想要把她綁走關起來。
是她先招惹他的!
可她卻先跟人跑了!
不要他了!
喉嚨一陣發癢,他退後背過身去,劇烈地咳嗽起來。
姜芫松了一口氣,拉開車門上去,發動車子離開。
從後視鏡裡,她看到那個高大的身影蹲在地上,肩膀後背都劇烈抖動,像一隻沒人要的狗。
她閉了閉眼睛。
旁邊的何苗拍着胸口,“姐姐,剛才吓死我了,我還以為他要把你抓走。
”
“不會的,他就是宣洩情緒。
周觀塵這人太驕傲了,我背叛了他,他不屑于再多看我一眼。
”
是這樣嗎?
何苗沒談過戀愛不懂愛情,可剛才她覺得周觀塵的眼神像是要把姜芫吞掉。
回家後姜芫不敢再耽擱,當即收拾東西去了機場。
飛機躍上高空那一刻,她的心才放下來。
同時,一股布洛芬也止不住的疼從心口蔓延開來,不尖銳,但綿長。
那叫遺憾。
傾盡整個青春去愛一個人的遺憾。